12
“他往那边去了!快追!”
听着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,山田凉介才松了口气,胡乱抹去刚才急出来的泪水,打开门走出隔间。
洗手台前有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,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长发,从镜子的倒影里山田看清了她的脸。
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知念侑李。
知念侑李在国中一年级开学时就成了班上的焦点,虽然样貌平平,但她自身总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,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圣洁感。包括山田,青春期的男生对这种朦胧的纯洁都有一股强烈的渴望,奈何听闻人家已有男朋友,男生们只能把蠢蠢欲动的思慕强压在心底。
可是她为什么会在男厕?
背对着他的知念侑李似乎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,脸上惊愕的表情转瞬即逝,停下手上的动作,转过身来与呆站在原地的山田对视。
意识到现在自己脸上应是一片狼藉,山田慌乱地移开视线冲去水龙头前洗干净自己的脸。
“山田君应该会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吧?”穿过“哗哗”的水声,知念清脆平静的声音传来耳边。
“没什么,”关紧水龙头重新直起身子,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水,山田闷声说:“我不会说出去的,而且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人会信……”
“跟我来。”细润光滑的手攀上他的臂膀,指尖冰冷的温度刺激着他的神经,本想拒绝的话一下子被吞回肚子里,山田看着贴在自己肌肤上的白净的手有些恍惚,下意识地跟着她走了。
两人并肩坐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空地上,对于一些私密的谈话,这栋教学楼是最好的庇护。
偷偷向旁边瞥了一眼,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自己身边,山田觉得像在梦里一样。
“山田君是在躲着唐泽他们吗?”知念突然的开口让山田吓得赶紧收回视线。
“嗯……?嗯……”像是被人揭穿了一样,山田窘迫地低下头,希望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自己的脸。
“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欺负呢?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……”
是啊……为什么呢……
刚开学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,虽然无法成为班里的中心,但温和的性格也让山田交到了几个朋友。
然而处于叛逆期的少年们似乎不甘于生活的平静,总想找点什么证明自己的力量。
课间十分钟,不知是谁突然抱怨起父母整天对自己说教。其他人对此产生共鸣,抱怨声嘲笑声此起彼伏。
山田趴在课桌上轻声嘟囔了句:“被父母管着有什么不好。”
不巧被身边的唐泽听到,无视山田的阻拦他大声将谣言公之于众:“山田说他也想要啰啰嗦嗦的父母!”
课室一片寂静。几秒钟后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。
“果然是没人要的孩子。”
“听说他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!”
“从来没看过他父母来学校呢……”
受不了他们投来异样鄙视的目光,山田冲出了课室。
他确实羡慕那些能被父母唠叨的同班同学。
山田的父亲是业内十分有名的建筑师,曾经有过不少出色的作品。然而对于爱情,他既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去处理。在家里人的不断催促下,在40岁时他才不情愿地与别人介绍的女性结婚。但婚后不久他又马上再次投入了工作,甚至在儿子出生时也没有去医院探望过。
没有爱情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,即使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丈夫,在山田凉介8岁时母亲选择离开,将幼小的儿子留在了这个没有生气的家中。
被父亲带到了寄宿制学校,只有喜爱的足球支撑着他渡过了这几年。
只不过是说出了心里话……
在那以后山田凉介变成了全班人的欺负对象,男生多暴力,女生多恶言,国中生有时恶毒地让人害怕。这次他躲进厕所也是为了避开他们所谓的“放学后公事”。
即使受了欺负也只能自己挺过去,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无助的。
因此今天知念似是无意的提起让他又惊又喜。
向知念吐露出一直藏着的心事,山田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。
“山田君知道CB病毒吧?我因为这个病毒天生就有缺陷,所以爸爸一直不喜欢我。”转过头去,知念正把玩着自己的头发。
山田当然知道这个病毒,而且恨透了它……
“你爸爸是建造了司晨馆的人呢!可是给人类做出了巨大贡献哦!所以没空照顾你也是没办法的。” 寄宿制学校的周末经常只有他一个人,每次看到他露出伤心的表情时老师就会这么安慰他。
山田以前听母亲说过,父亲在他出生前后那几年正忙于司晨馆的设计工作,那座建筑是为了研究CB病毒而修建的。
虽然并无直接关系,但或许是因为老师时常提起,他有时会觉得正是CB病毒造成了这样的现状。
但没想到知念也会和这个病毒有关。
“诶?可是知念是女孩子啊,为什么会……”
“曾经不是哦,后来擅自做了改变。但是老师不让我用女厕所,所以只能在学校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去厕所。”知念扭过头对着他莞尔一笑,却让山田感到心酸。
“虽然CB病毒让我的生活变得艰难了一些,但我从没有恨过它,因为恨它就是在恨命运。同样的,我希望山田君也不要仇恨命运。”
山田沉默了。
“山田君需要的是改变,而且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支撑你做出改变。”知念的眼神竟如磐石一样坚定,与他柔弱的外貌形成了对比。
看着眼前这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,山田的心砰砰直跳,他点了点头,鬼使神差地问:“那你可以做我的后盾吗?”
“嘀嘀嘀嘀嘀……”知念正想说什么,随身带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“雄也哥哥?嗯……好……我过去了……”接起电话的瞬间知念不自知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。
“雄也哥哥来了,山田君要一起走吗?”挂了电话后知念像山田发出邀请。
校门口,知念飞快扑向了一个男生的怀中。男生看起来比他们大一点,穿着附近高中的校服,头发染成了栗色,发丝凌乱,混身散发着一股狂傲不羁的气息,但看着知念的眼神却柔情似水。
知念的后盾是他吧……
山田为刚才自己那点小心思感到可笑,摇了摇头苦笑着跟在他们后面。
那天下午二人的对话被当做秘密一直尘封在他们的记忆中。知念仍然受到大家的喜爱,山田却不再默不作声地受人欺负。因为高超的球技和发达的运动神经,山田也有了自己的粉丝群,生活恢复了平静。
那天下午知念的短暂陪伴虚幻也令人憧憬,闲暇时间山田经常会坐去那片空地上守候着知念的到来。然而经常是等到知念后,一直藏在心中的话也无法说出口,闲聊在日常学习的话题中结束。
高中入学考试前山田被邀请至高木家中一起接受辅导。高木对症下药的辅导模式让山田的成绩提高了一大截,再加上本身底子好,山田考去了市中心的一所重点高中,既是为了告别过去的生活,也是为了告别这段可望不可即的单恋。
再收到知念的消息时是在知念葬礼前夕。
穿着一袭黑衣来到知念墓前,例行法事后其他人都零零散散地走了,只剩下高木一人跪坐在墓前,眼中已然死灰一片。
为什么没能说出口……为什么要逃走……
无声地留着泪,山田蹲在地上紧攥着拳头一下一下地捶打着草地。
原来自己一直都没变,仍然是仇恨着命运的胆小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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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居然是凉知😂
话说考试月和科目二撞在一起了,苯宝宝好方好方好方好方…… 谁愿意炖个肉给苯宝宝啃啃安抚一下这颗方了的心😂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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